一开始里奇还以为是极低几率的巧合事件。毕竟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和那个来自止水乡的小混混聊天，他不可能拖着不那么利索的腿瞬间奔袭数百公里翻越崇山峻岭回到自己的家乡然后当场嗝屁吧？
直到他看见新闻中列出的死者名单和照片。
“真的是阿贵……”
“怎么了？是你认识的？”
“额……不是，不认识。”
里奇把自己内心的震惊掩饰下去，低头吃着难以下咽的面条，同时默默在脑中整理到现在为止的情报。
今天凌晨，在烂尾楼附近的荒地里，死了5个小混混。这都是他们相互开枪误伤打死的，自己只是打伤了3个；接着就把他们弃置在荒地边的树林里后回到烂尾楼，再然后杰哥就被来历不明的狙击手射杀了；现在午间新闻里播着止水乡包括阿贵在内突然暴毙了8个人。
太蹊跷了，这完全不合常理！如果电视里的这个“阿贵”和今天凌晨的那个“阿贵”是同一个人，那么仅仅膝盖中枪的他为什么会死？而且为什么尸体会出现在几百公里外的地方？止水乡的8个死者，难道一一对应着那8个混混？
如果是这样，那杰哥呢？他的尸体是不是也瞬移回自己家乡了？
然而新闻里并没有杰哥的消息，昨晚酒吧街后巷的骚动也没有，烂尾楼的凶杀案也没有。这么多条人命，连个水花儿都没有？
的确官差们有时候会延缓媒体的报道，封锁事发的消息来麻痹罪犯辅助破案，但这件事情感觉不对。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把拼图上的一块碎片扣下藏了起来，人们根本就不知道杰哥的事，就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用面坨填饱了肚子后，小玲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但是小丫头一惊一乍地担心里奇会趁自己睡着的时候逃跑，坚决不肯乖乖上床睡觉，只是坐在沙发上。
随着困意慢慢合上的大眼睛，会在她脑袋与墙面的倾角大于45°时伴随着怪叫突然瞪开，然后在确认过里奇的位置后重新屈服于困意……
说老实话，很吓人。
“行了行了，你好好睡一觉吧，这个样子怎么撑得过今天晚上。”里奇一把抱起睡眼迷蒙还双拳扑腾着的小丫头往床上一丢。
“我不走，真的不骗你，”他从巨大的装具包里掏出一条止血带，把自己的手腕和小玲的套在一起收紧，“这样，你放心了吧？”
似乎是安心了的小玲很快就睡死过去，娇小的身躯随着气息慢慢起伏着，果然小孩子不能熬夜啊。
由于手腕连在一起，里奇只能靠在床头配合着她的睡姿一动不动。他在脑内调取出码头的平面图，预演起今晚的潜入路线……
————
“您好！这是您要的葱油拌面加荷包蛋！一共五块钱~”小女孩眯缝着眼一边微笑一边把一次性饭盒递到岗亭里。
“哦哟，今天怎么来了个这么水灵的小丫头送外卖啊？老马呢？”门卫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长发飘飘的小姑娘。
“呃，我、我是暑假过来帮忙的！马……伯伯，他在店里忙呢！”小玲尽力不让自己的假笑看起来太僵硬
“嗯嗯，就是这个味儿啊。”门卫似乎是把漂亮小女孩的脸蛋当做下面的菜了，“不过你回去跟你马伯伯说一下，你们家的炒面那可真叫难吃啊！”
“……哦，哦，我会跟伯伯说的……”
“那东西真就不，是…人……吃……”嗙嘡！
门卫反着白眼趴倒在桌子上，嘴里还往外淌着嚼到一半的面条子。躲在附近的里奇快步走近，伸手在岗亭里的按钮上一按，高大的铁栅栏门发出了“咔郎咔郎”的声音徐徐打开。
“他……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小玲指着那个可怜的大叔颤颤巍巍地问到。
“放心好了，这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速效致幻剂，全天然无毒无害，完美抹除服用者两个小时内的所有记忆，广泛采用于CIA、NSA、KGB、Mossad和MI6，大厂直供，品质保证……”里奇边用毫无起伏的机械语调，读着显示在自己视野界面上的药剂说明，一边跨过门槛长驱直入，看都没往岗亭里看一眼。
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查清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穿越者涉及其中。
跟随着视野内的导航标识，很快就来到了瑞娜所提供的情报位置——那是一只由数十个集装箱堆砌出来的巨大方块。
要一个一个验看这些集装箱的话，哪怕把外勤任务时间全耗在这儿都不够用，好在里奇可以利用辅助系统查调这些集装箱的数据资料，筛选出和历史资料相左的再重点照顾。
这就好像拿着航班旅客名单，从一堆登机人员中找出那个冒充客人的家伙一样。
“找到了，就是这个……”很快，他就定位到了那个“历史上不存在”的集装箱。幸好，这个问题集装箱就在大方块的左下角，并没有被埋没在中心位置，要不然还得动用桁架吊车。
刚想靠近过去，视野里的界面上出现了有人接近的警告，里奇拉着还在为门卫大叔担心的小玲闪进集装箱之间的缝隙里。
从远处的黑暗里传来摇曳的手电光亮以及逐渐响亮的脚步声。慢慢的两个带着安全头盔的码头工人走近视野，从他们的工作服看应该是码头管理公司的工人。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里奇已经丝毫不敢大意了。他运起目力，向那两名工人聚焦过去，确认身份没有问题后，才稍稍舒了口气。
“没事了，出来吧。”等到手电光亮越来越远后，他从藏身处出来并回身仔细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小玲，“怎么？害怕了？”他的声音冰冷到没有一点感情。
“诶？不，没有……”
“那快点走吧，时间不等人。”里奇根本没让小玲把话说完整就径直走向那只问题集装箱。
打开集装箱的门，出现在面前的是塞得满满的薄木箱，每个木箱都有一人半高，外面还包着厚厚的塑料膜。里奇一顿该撕的撕，该撬的撬，发现木箱里面居然还有一层纸箱。
包的够严实的呀，到底是什么宝贝？
再继续抠挖了一顿，直到能从扯落掉的箱皮处看到里面的内容物。那是个好像是金属材质的外壳，流线型的线条，表面的抛光工艺非常精致，上面还用凹凸水印贴着生产厂商名称——特西则赫茨。
这是里奇非常熟悉的一家公司，作为TTEA总部最大的硬件供应商和技术合作伙伴，特西则赫茨向这些外勤探员们提供着最最根本的必要设备——时空穿梭终端机。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但里奇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扑克脸来，转头问跟在身后的小玲。
“我，我……”小女孩低着头吞吞吐吐，很明显她在犹豫，然后似乎拿定了主意，抬起头来说道：“我不知道。”
“是吗？你也不知道。”里奇挑了一下眉毛。在他心里这两天里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件件开始对应起来，连贯成一条珠串，但还是有一些无法判断的部分，所以在他暂时还不想揭穿小玲的谎言。
他不动声色地侧身挤进被货物撑得满满的集装箱，把左眼的视野调换成红外线夜视，在犄角旮旯处搜寻着。
如果这里可以找到杰哥所说的那个……有了！集装箱最深处和货物之间夹缝里卡着一个黑色包裹，拆开一看果然是一盘录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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